《財經》為「西單民主牆」鳴冤

三十年前中國民間「思想解放」先聲，鄧小平時代第一波「反資產階級自由化」祭品，「西單民主牆」運動，沉冤三十年，首獲國內傳媒擊鼓鳴冤。

本週出版的自由派雜誌《財經》雙週刊文章，發掘出中共毛鄧兩朝「和平」更替關鍵人物葉劍英一段公開支持「西單民主牆」的金口玉言，趁此中國官方「紀念改革開放三十年」之際，彈奏出衝擊官方定論的異調，為這場因批華國鋒保守而成名，後又因批鄧小平獨裁而被鎮壓的民權啟蒙運動，踏出撥開歷史塵霧第一步。

這篇出自葉劍英之女葉向真手筆的文章披露，在被官方視為「拉開改革開放序幕」的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的預備會議（「中央工作會議」）之閉幕講話上，葉劍英力排眾議特別為「西單民主牆」正名，以黨國領導人身份，高度評價此民權啟蒙運動：「體現了社會上的民主」。

「这次中央工作会议体现了我们党内的民主，西单民主墙体现了社会上的民主，这些民主精神都要发扬，我们要在全党、全国造成真正民主的空气，使广大干部群众精神振奋、心情舒畅。」

但這句評價，於隨後公開發布的定稿中消失無蹤，且葉劍英整個講話中，所有關涉民主人權等「有爭議」「比較敏感」問題的字句，皆遭閹棄，收入《葉選》之欽定版本，更遭多番加工，面目全非。是故，此事為官史所不載。

对于一些有争议的或者比较敏感的问题，如对“西单民主墙”的肯定、如“确实保护人民的生命、财产不受侵犯”等多处都作了删改；并删去“广大干部和群众毫无人权保障。有多少人被他们用这样那样的方法整死了，这是一个血的教训”中“人权”二字。

葉向真文章透露，講話稿定稿前，葉劍英發言肯定「民主牆」，其實遭到身邊人勸阻，但受胡耀邦力挺。

这句话涉及对当时议论颇多的“西单民主墙”的评价，叶帅身边工作人员有不同的意见。记得在12月12日晚上定稿时，还在争论。于是，叶帅指示，把胡耀邦同 志请来，听听他的意见。耀邦同志13日上午八九点钟时专门来到军科二号楼，认真阅读了讲话稿，听取了大家的意见，最后完全同意叶帅讲话稿的精神，拍板保留这段话。

文章也暗示鄧小平同期也支持「民主墙」。當時已鬥贏華國鋒的鄧小平，於變臉鎮壓「民主墙」的數個月之前，在一次不見載於《鄧選》的與外賓談話中，曾大度表示，「群眾貼大字報」是憲法權利，是「發揚民主」，「群眾有氣要讓他門出氣」。

有关群众贴大字报的问题，他指出，这是正常的现象，是我国形势稳定的一种表现。他说：写大字报是我国宪法允许的。我们没有权利否定或批判群众发扬民主，贴大字报，群众有气要让他们出气。群众的议论，并非一切都是深思熟虑过的，也不可能要求都是完全正确的，这不可怕。

文章披露，以上葉劍英講話收入《葉選》時，與支持「民主牆」言論同樣消失的，還有一段批評黨內有人聽不得「尖銳意見」的話：

「我们有些同志，嘴里也天天高喊要批评、自我批评，要谦虚、谨慎，可是，稍微尖锐的意见一来，他们的面孔就立刻拉长了。他们只会批评别人，从不批评自己，‘老虎屁股摸不得’。」

而眾所周知，不久之後，宣稱「群眾的議論」「不可怕」，但又「老虎屁股摸不得」的鄧小平，以民主牆張貼文章批其獨裁，發雷霆之怒下令封牆鎖人，將魏京生收監，一手捏碎了這場「改革開放」前曇花一現的「社会上的民主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