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六四攻心術」 曾鈺成再發功

人民日報，1989年4月26日



香港政壇首席「詭辯大師」曾鈺成，周一再度發動「六四攻心戰」。「攻心戰」對象仍是香港學生，「攻心術」仍是平反六四不可行。

曾鈺成昨與逾350名學生「真情對話」，有城大學生問及六四鎮壓是否錯誤，曾鈺成稱每年都有六四議案辯論，若他公開辯論，別人就會質疑他行使主席權力裁決時是否公正。（明報，4月28日）

身兼中共地下黨員與香港立法會主席雙重身份，當「黨性」與公職發生衝突，曾鈺成仍以「黨性」為重，為黨護航。是故，曾主席雖承認其公開表白六四立場並不恰當，仍要「甘冒惹禍上身的危險」，唇槍舌劍，抓緊機會為香港的下一代做好「思想政治工作」。

這是曾鈺成兩個月內第二度發功，為北京平穩度過「六四20週年」再立奇功，蓋香港是中國境內唯一可以自由討論六四，唯一可以公開提出平反六四的地方，甚且平反六四成為社會「主流意見」（曾鈺成承認），中國政府的鎮壓輿論「硬實力」，尚無用武之地。

兩個月前，面對樹仁大學學生，曾鈺成20年來首度推翻北京「黨中央」的「明確結論」，改口稱「鎮壓學生一定是錯」，但同時又稱平反六四「唔係對中國最好嘅嘢」。被學生追問，既指鎮壓有錯，何以又不要求平反，曾鈺成事後承認，當時為之語塞。

周一，再度面對學生，曾鈺成有備而來，繼續將六四應否平反之道德判斷焦點，移形換影轉移至六四如何平反之現實可行性考量。

何以平反六四不可行？曾鈺成暗示，有兩大危險：動搖中共統治根基，危及改革開放。

前者是大實話。六四平反，若非發生在中共倒台的前夜，就是在中共倒台之後，是為世間共識。但平反六四，有動搖改革開放，倒退回共產時代之險，則是曾氏不世出之創見。

「詭辯大師」之邏輯：六四屠城，是鄧小平的罪孽，所以平反六四，等於清算鄧小平，改革開放是鄧小平開創，清算鄧小平，或招致否定鄧小平理論，動搖改革開放根基。「如果要郁，要郁到何地步?中國點樣走法?」

「如果講死人，文革比六四不知多幾多倍。」此前土共領袖變相承認中共罪孽深重，暗示，即便清算罪惡，按先來後到原則，文革浩劫也尚未徹底清算，元兇毛澤東也未鞭屍，何時輪到六四屠城？

他指，文革之後，雖然中央政府就文革作出了決議，但沒有澄清責任誰屬，需要負上責任的前國家主席毛澤東，他的肖像仍然懸掛在北京天安門，他的思想仍然寫在黨章，憲法等之內，「毛澤東是中國人民的領導還是敵人?如果你否定他，好多中國現在行緊的都要否定。」

他續說，在六四事件中，前國家主席鄧小平是有權命令軍隊開槍的人，也是要負責的人，但鄧也是改革開放的工程師，是一國兩制的設計都，鄧小平的思想、理論是中國現行的理論基礎，「如果你所謂叫平反，而不郁鄧小平先生，平不平到呢?如果要郁，要郁到何地步?中國點樣走法?」（星島日報，4月28日）

曾鈺成的結論，平反六四，等於政治自殺，中共斷不可為，也不會為。一黨專政生存權第一，道德靠邊站，放棄公義，抹掉歷史，不在話下，「最關注中國是否能夠走一條，繼續改革開放，愈來愈開明、進步的道路。」

五四運動九十年，「德先生」「賽先生」啟蒙民智近百年，一個社會精英，一個「先鋒政黨」黨員的政治教化話語，仍是人民應當逆來順受，相信明君聖主皇恩浩蕩。

中共地下黨員苦口婆心告訴香港下一代，中共建政六十年，留下的仍是一個「如果領導人領導錯誤，國家怎麼辦」的制度。

堅持六四不可平反之餘，從未為六四死難者及難屬鳴過一句冤的曾鈺成，卻為因模糊屠城責任言論而被趕下台的陳一諤鳴冤，將陳一諤事件定性為「主流意見」打壓異見。

曾鈺成接着不點名為陳一諤平反，指他不認同港大學生因陳的六四言論與「所謂香港主流意見」不同，就向陳展開「口誅筆伐」和把他罷免，他稱，陳的六四言論或 有錯誤和理解片面，「鬧佢嘅人又係咪理解（六四）得咁全面？」質疑港大學生不應以六四事件屬「大是大非、不能含糊」為由，就罷免陳一諤。（蘋果日報，4月28日）

為了六四，曾鈺成不惜放棄立法會主席應有之中立立場，公開爭辯平反六四不可行，又是為六四，曾鈺成挺身捍衛陳同學模糊六四責任之言論自由，甚且不惜對港大學生自治內政指手畫腳。

此前一日，4月26日，即《人民日報》「四‧二六」社論發表20週年，香港大學全體學生公決，成功罷免陳一諤學生會主席之職。

保皇分子後起之秀（輿論稱為「隱形左派」）陳一諤身份暴露後，從頭到尾堅持「三不政策」：不道歉，不辭職，不下台，硬挺到底，不向敵對勢力低頭，向北京展露出「接班人」的政治膽色與承擔。



香港文匯報，1989年6月5日